51 中也十六歲 天衣無縫/魏爾倫 不缺教…… (第1/2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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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見聲音,弗勒佐抬起頭。
那是個赤紅短髮的青年，他衣服上大片布料被不知名液體染成黑色，散發著刺鼻的難聞氣味,臉上也差不多，只露出極小片的乾淨皮膚和一雙灰藍的眼瞳,像深處的大海。
弗勒佐眨眨眼，模仿著那人話語中的字詞。
“家？”
他知道怎麼用多種語言來讀出這個詞匯。
但腦海中卻對他的含義沒有一點意識。
“就是你住在哪。”
織田作之助用指甲摳著臉上乾涸的膠體，附著性極強的薄膜撕扯著毛孔，疼痛感隨之襲來。
他剛接了個給大公司購置的機器刷養護油的活,結果去地下室取裝在鐵桶中的油時，老闆養的貓不知從哪冒出來撞翻了貨架，圖書館書架般一層層排列的鐵架子如多米諾骨牌似的倒下,所有液體全撒了,織田作之助拚盡全力，才只撒了半身。
好在那家公司沒讓他賠償，還付了辛苦費和安撫費。
“住的地方。”弗勒佐表情困惑：“……沒有？”
織田作之助神色淡漠，完全看不出是在關心人。他上下打量了弗勒佐一番，焦點在那身一看就價值不菲的休閒西裝上落了很久,才緩緩開口。
“也沒有人來接你嗎？我的意思是，你不是在這等人？”
弗勒佐點點頭,依舊好奇的看著突然來搭話的紅髮青年，一雙紫瞳在路燈的反射下閃著幽光。
“那就好。”
織田作之助認真點點頭，隨後走到少年身邊，抬手搭上他的脖頸,將弗勒佐整個攬在懷裏，然後警戒的左右環視一圈，半脅迫著他移動。結果發現他真的乖乖跟著挪動,低聲道。
“幫個忙，反抗一下，少年，有人在跟蹤我，等擺脫他們，我請你喫烏冬麪。”
反抗？
弗勒佐雖然不太懂他的用意，但還是聽話的照做了。
織田作之助原本打算扮演人販子，以此讓跟蹤者將他當作同行識趣離開的，和弗勒佐商量好，被綁架者的掙扎開始後，他裝作惱羞成怒的樣子，就要去捂少年的嘴，膝蓋抵住他的腿彎，要把人打橫抱起來強行擄走。
一抹刺眼的紅在空中揮灑開，半秒後，有重物落地，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兩圈，那是一條手心沾了黑色凝固液體的完整男性胳膊。
“……”
織田作之助的手和腿僵在空中，灰藍的瞳中掠過一抹錯愕，半秒後，他強忍住骨髓中傳來的毛骨悚然感，繼續做預想中的動作，一把捂住少年的嘴，同時快速開口。
“可以了。”
剛纔的畫面是織田作之助的異能【天衣無縫】。
一個預支五秒到六秒之間未來的能力，也就是說如果他不在這幾秒安全範疇內做些什麼，他的手臂就會斷掉。但因爲暗處監視者的存在，織田作之助並不想就此放棄計劃。
好在，他賭對了。
“好。”
弗勒佐停止還未出手的動作，就這麼乖乖的被抓了起來。
織田作之助帶著他朝巷子裏跑去，就像一個正常的，在警局附近找到上等貨欣喜若狂又生怕東窗事發的誘拐犯。矯健的身影像是黑暗中奔跑的獵豹。
幾分鍾後，他停下腳步，瞳孔在黑暗中縮小。
確認沒人跟上來後，織田作之助把人放下。
“多謝。”
奏效了嗎？
“啊，沒事，不過……”
弗勒佐搖搖頭，他抬手捋開遮住眼睛的髮絲，露出一雙眼睛，分明是及昏暗的環境，竟卻和貓科動物似的在昏暗的小巷中發著幽光。
但一閃而逝，消失不見了。
錯覺嗎？
織田作之助眨眨眼，發現少年眼睛是正常的。
“不過什麼？”
“什麼是烏冬麪？”
“啊？”
紅髮青年從喉嚨中發出一個錯愕的音節，隨後看弗勒佐混血的長相，瞭然了。
霧狀白氣冉冉升起，金褐色的湯汁在燈光下泛著油花，翠綠的蔥花浸泡在液體中的潔白狹長的固體物上，散發著調料和麥作物的香氣。
“這就是烏冬麪？”
弗勒佐像是鑽研科學難題一樣，仔細盯著那碗麪食。
“不喫嗎？泡太久麪條會散的。”
織田作之助正把單獨點的辣椒灑在十倍辣拉麪上，抬頭看到這一幕，忍不住提醒。
“喫？”
弗勒佐鼻翼抽了抽，眼裏出現人類對美食的嚮往和渴望，卻茫然的不知怎麼操作。
織田作之助認真思考過後回答他。
“按照你自己的口味加醋，或者辣椒，然後拿筷子夾起來放到嘴裏，用牙齒嚼碎，嚥下去。”
他把還沒倒完的辣椒推到弗勒佐面前。
“這個，是辣椒，加上好喫。”
弗勒佐看了眼他面前紅彤彤的碗，對此表示懷疑。
某種直覺讓他拒絕了那多餘的好意。
“好吧。”
織田作之助眼底閃過一抹失望，把小半碟辣椒蓋在自己的面上。
然後拿起筷子，一句‘我開動了’後，夾出幾根沾著辣椒籽的麪條，填入口中。
“我開動了。”
弗勒佐模仿著他的動作抓起筷子，幾根纖細的手指交換過順序後，掌握了握筷子的手法，然後生疏的伸進湯汁中，夾起幾根，用殷紅的舌接住，捲入口中。
少年腮幫子和織田作之助一樣嚼嚼，眼睛睜的渾圓。
好棒……軟軟的……
“好喫嗎？”
“好喫！”
他點頭，嘴脣被湯汁染的亮晶晶，又低頭去撈麪條。
織田作之助突然幻視鄰居家的小狗每逢喫飯化身挖掘機的畫面，失笑。
“你……”
他瞳孔猛的收縮，也顧不得才動一口的面了，迅速從座位上離開，要去拉弗勒佐，結果手才碰到少年胳膊，身子又一震，僵了半秒，毫不猶豫放棄弗勒佐朝店外跑去。
慄發少年一臉懵的坐在位置上看他。
“危險，快跑！”
織田作之助扭頭對店老闆說。
但這話尾音還沒落地，店老闆就被從砸下的橫樑開膛破肚了。
天花板如八重櫻花瓣一樣散落，重重的激起灰塵和木屑，在店老闆的妻子的尖叫中，織田作之助驅動雙腿，大步朝著密閉空間外逃命。
他速度很快，但災難來的更快。
預支未來的異能提示了下一腳的落點會塌陷，於是織田作之助便放輕身體，奔向其他落腳點。然而下一秒看見的未來是地板全部塌陷，如喫人的沼澤一般的未來擊碎了他的希望。
無論向哪跳都躲不開跌倒的命運，天花板簌簌落下，每一塊都是致命的兇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