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權利是什麼?

或許就是當斐潛靜靜看著這樣一副簡單的畫的時候,沒有任何人敢隨意打攪他,而當斐潛開口說話的時候,所有人都靜心聽。

但是實際上呢?

權利如果有形,那麼是怎麼產生,又是如何消亡的?

如果無形,又爲何能讓其他的人俯首帖耳,柔順的擺出十八般的姿勢?

太史慈皺眉看著這畫。

其實說實在的,這一副的畫,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地方,和漢地之中很多地方的塗鴉其實都類似,就是或許是某個具備了一定藝術天賦的民眾,找到了一塊顏色鮮豔的礦石,然後將礦石研磨了做成顏料,在泥牆,或者石壁上塗塗抹抹而成。

斐潛做了一點提醒,『想想路上的一些畫……』

太史慈眉毛一挑,『這是人!畫的是人!』

斐潛點了點頭。

在西域之中,佛教還是比較盛行的,就不說龜茲,其他很多國家也奉行佛教,而在西域的道路兩側的一些岩石上面,也會出現一些畫像,但是那些畫大多數都是佛像。不管是坐,還是站立的畫像,都有佛光籠罩,信徒侍奉,亦或是降服野獸什麼的……

唯獨沒有畫人的,畫普通人的生活,畫普通人的希望的畫像。

而現在在斐潛和太史慈眼前的這一副畫像,則是主體不是神,而是畫了人。

若是進行粗淺的解讀,果樹生長出累累碩果,代表了豐收,男人和女人,代表了生活,小孩和小狗,代表了未來,太陽和月亮,代表了希望。

這些都是人所期盼的,一個凡人所希望的。

而不是神所想要的。

神需要什麼?

神是萬能的,神是富足的,神什麼都不缺……

神只缺少膝蓋。

凡人的膝蓋。

跪下,當一隻舔狗,才能得到救贖……

人的需求就很多了。

包括但不限於莊禾,蔬菜,水果。

斐潛指著畫,點了點,然後意味深長的看著太史慈,『記住這畫,你就成功了一半。』

太史慈拱手應答,然後轉頭又是上上下下的掃視著這一副並不復雜的畫,就像是要將其刻在心上一樣。太史慈意識到,一個充滿了神佛的地方,顯然是屬於神佛的,而不是屬於凡人的。如果西域之中都只有神佛,那麼還要凡人做什麼?如果讓西域成爲了神佛的領地,那麼也等同於他作爲繼任者的失敗。

而現在,打開神佛枷鎖的鑰匙,就在這一面牆上。

太史慈清楚,斐潛的意思當然不是說畫幾幅畫,而是畫當中的含義。

這就像是後世米國評選什麼最美城市,並不是畫幾張畫,打掃兩條街,亦或是掛些標語,就代表著最美了,然後等檢查團隊一走,便是依舊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。

西域的人,也和漢地裏面的人沒有什麼區別,一樣是希望著衣食溫飽,家庭平安。在漢地能做到這一點的,就自然是一個好太守,那麼在西域之中,如何才能做好這些呢?

繼續懸掛標語?

在檢查團下來之前大掃除?

規劃斐潛巡查的路線,然後將路線兩邊相信日賺九千的小攤,或抓,或捕,或沒收,或掀翻?

不成敬意的土特產,招待不周的一條龍。

然後就像是官府還在相信百姓依舊還能忍耐,依舊還能繼續榨出油來是一樣的麼?

其實答案就都在『畫』裏。

或只是一幅畫,像是一個夢,天天說夢,或是……

努力去將夢想變成現實。

在經過了那一幅畫之後,斐潛到了這個小城的議事廳之中。

議事廳大體上還保持了漢家原本的結構。

只不過原本坐席,現在則是變成了氈毯,原本茅墊,如今變成了皮毛。

斐潛沉默了一下,沒有說什麼,坐了下來。

『將近些年的文書,行文等都取來。』斐潛一邊吩咐著樓二,也就是那個老城守,因爲他叫做阿爾什麼什麼一長串,所以就簡單叫做阿二了,省事,好記。

樓二一愣,然後低頭說道:『尊貴的將軍……我們這邊,沒什麼文書……』

斐潛擺擺手,『有多少,拿多少就是。』

在斐潛身側的許褚給了堂下護衛一個眼神,那名護衛便是按著刀柄站到了老城守身後哼了一聲。

老城守擦擦汗,帶著滿肚子的疑惑,轉身去取文書了。他真沒見過像是斐潛這樣的,來了之後第一不要金銀,第二不要美女,也不要什麼美酒喫食,偏偏要什麼文書?

鄯善的文書行文,這有什麼用處呢?而且真沒多少。

更何況,又不是寫的漢字,肯定看不懂……

樓二畢恭畢敬的帶著幾個人,將幾個籮筐的文書都擺在了斐潛面前。

大部分的文書都是寫在木頭上的,也有一些是用羊皮的。

斐潛隨手拿了一些來看,也示意太史慈取看一些。

斐潛確實看不懂。

但是能看得出來,這些文字是某種字母。似乎有一些後世藏文的影子,但是也不太像。不過毫無疑問的是,這些字和漢字沒有什麼關聯。

這些文字,在後世被稱之爲佉盧文。

而在當下這裏,樓二說這些是佛的文字,因爲這些文字是僧侶帶來的……

沒錯,就是步森那些人。

步森的師父,老和尚的老和尚,從佛國裏面帶出來的。

這意味著什麼?

在後世的考古發現當中,古城樓蘭出土的漢文文書文獻,絕大多數都屬於是263年到272年之間。餘下的幾件則是330年左右的。也就是說是考古發現的文書,是屬於歷史上的魏晉年間。華夏重新派遣了漢人到了樓蘭駐軍。

在這些寫有漢字的文書之中,大部分都是用的木牘,竹簡,也正是因爲這種材質,使得這些文字在西域乾燥的氣候之下保存了下來。

這又是意味著什麼?

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。

斐潛看著這些七扭八歪的字體,微微皺眉。

『主公?這些行文……』太史慈也看著這些行文,有些眼暈,便是扭頭看向了斐潛。太史慈似乎感覺到了一些什麼,但是他站的位置,自然沒有辦法如同斐潛一般的高,他只是覺得這些文字太醜了,不好看,至於這些文字背後蘊含的意思,亦或是形成的背景,暫時還沒有太多的想法。

『可惜了……』斐潛用手輕輕拍了拍這些行文,『我們應該早一些來……或者說,應該早一些意識到這個問題……子義,若這西域,畫裏面是神佛,字裏面是神佛,走在路上的會是什麼?要麼就是佛,要麼就是鬼……奉先推倒了神像,殺死了僧侶,他或許也想要驅逐這些神佛,但是子義你看看,奉先就成爲了鬼……漢人也就跟著變成了鬼……而這些東西,都還在……神佛依舊在,光芒萬丈啊……』

太史慈愣住了,他沒想到斐潛是這樣看待這些文字的。

太史慈捏著這些文書,忽然覺得這些文字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只的蟲子,正在啃食著木牘和羊皮。

就像是那一句老話,『權力會自行填補。』

白色的公權力無法填補的地方,自然會有灰色的,甚至是黑色的權柄去填補。

一旦出現了灰色,或是黑色的權柄,那麼就首先證明了一件事情。

白權利沒做好。

就像是大漢公元前就打通了西域,但是在西域之中盛行的並不是漢字,也不是漢語。

這就是漢人沒做好。

找再多的藉口依舊改變不了這一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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